新闻中心
新闻中心
返回上一页
多乐保皇捕鱼游戏官网:小说光 痕_带着_老易_戈壁滩
来源:多乐保皇捕鱼游戏官网    发布时间:2025-12-13 15:15:02
多乐游戏中心苹果版:

  阳台上的三角梅开得正艳,紫红色的苞片在清晨的阳光下,仿佛透光的绢纸。他调整着三脚架上的相机,镜头对准那一片浓烈。手指熟练地转动对焦环,视野里虚幻的光斑渐渐凝聚成清晰的花瓣纹理。他在等,等那一缕恰好能勾勒出花叶边缘金线的侧光。对于光,老易总有种近乎偏执的敏感和独到的见解,就像他对自己这辈子起起落落的人生轨迹,总试图找到一个最恰当的“曝光”角度。

  窗外,这座他曾守护多年的城市正在苏醒,车流声隐隐传来。而他的思绪,却常常会被拉回到更久以前,那些带着毛边、泛着黄、却又在某些角落闪着刺目光芒的记忆里。

  记忆最早的那束光,来自湘西深处的黑土地。那是他作为知青下乡的岁月,广袤的黑土地上,天空高远,阳光丝毫没有遮拦地倾泻下来,能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,也把年轻的心事晒得滚烫。他记得扬场时,金黄的谷粒在木锨上扬出一道弧线,那些掺杂在谷粒里的尘埃,在逆光中飞舞,像一群躁动的精灵。那时他十七岁,力气用不完,梦想却有些模糊,只知道未来应该在比地平线年底,一纸征兵通知,像一道强光,劈开了他略显沉闷的知青生活。他报名,体检,通过,目的地——新疆。

  戈壁滩上的光,是另一种质感。干燥,猛烈,带着风沙的颗粒感。白昼,太阳明晃晃地悬着,把一切都烤得发白,影子缩在脚下,短小而坚定。夜晚,星空低垂,月光清冷如冰,洒在哨位的水泥墩子上,能照出人影。他在这里当兵,站岗,训练,汗水浸透的军装,很快就能被这极端的光与热烘干。部队是个大熔炉,也是显影液,把他的韧劲和能力一点点显现出来。他肯吃苦,脑子活,在军事训练和政治学习上都拔尖,于是,提干了。从排长到连长,肩上的星杠在增加,责任也在加重。他带着兵,在戈壁滩上摸爬滚打,演练战术,那时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这无垠的旷野,能随意驰骋。

  90年代初,百万大裁军的浪潮也波及他。命令下来得突然,宣布转业名单那天,营长拍了拍他的肩:“老易,你是块好钢,到哪里都能淬出火。”话虽如此,当他摘下领章帽徽时,手指还是微微发颤。十二年军旅,戈壁的风沙早已渗进骨子里,突然要告别这片用脚步丈量过无数遍的土地,心里空落落的。

  告别宴上,炊事班特意做了拉条子,炒了羊肉。战友们用茶缸碰着廉价白酒,唱《送战友》,唱到“默默无语两眼泪”时,几个糙汉子真的抹了眼睛。老易没哭,只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,辣得喉咙发紧。汽车开动时,他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戈壁、红柳、哨所,直到它们缩成天地交界处模糊的墨点。

  他转业到了当时还叫大庸市的地方。不久后,大庸更名为张家界,这片奇峰秀水开始向世界展露容颜。他被安置在市公安局,穿上了警服。

  那是1992年,公安系统正处在变革前夜。办公楼是简陋的灰砖房,冬天靠煤炉取暖,满屋烟味;夏天只有几台吊扇嗡嗡转着,汗水能把案卷纸洇湿。刑警队的吉普车老掉牙,经常在半路抛锚,大家得下来推车。通讯靠的是手摇电话机和笨重的对讲机,信号时有时无。办案经费紧张,出差得精打细算,有时候为了查一条线索,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长途客车。

  但老易很快适应了。部队淬炼出的作风让他如鱼得水——令行禁止,雷厉风行。他肯学,肯干,不怕累,跟着老刑警出现场、蹲点、审讯,笔记本记得密密麻麻。不到三年,凭着侦破几起棘手案子的突出表现,竟被破格提拔为特警队长,正科级。任命宣布时,局长在全局大会上说:“我们应该的就是易建国这样有部队作风、敢打硬仗的干部!”

  那是他人生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高光时刻。特警队,尖刀中的尖刀,他带着这支队伍,处置突发事件,执行重大安保任务,风风火火。队里配发了崭新的微型冲锋枪和防弹背心,虽然装备比起后来简陋得多,但在当时已是最精良的。镜头捕捉下的他,身着藏青色作训服(那时还没换装成现在的黑色),站在训练场上,眼神锐利,身姿挺拔,是绝对的焦点。

  然而,光线太强,有时也会灼伤自己。就在他意气风发之时,“生活作风问题”像一片突如其来的乌云,遮蔽了阳光。那不过是一次系统内部的联谊活动后,他送一位刚离婚的女同事回家,被人看见,流言便添油加醋地传开。在那个年代,这种事不需真凭实据,只要风声一起,就足以成为政治生涯的污点。

  找他谈话的领导语重心长:“建国啊,要注意影响嘛。有些事,说不清道不明的,组织上也不能不重视。”他想辩解,却说不出话——这种事,越描越黑。

  就这样,队长职务被撤,他被调到刑侦队,成了一名普通干警。什么程序,什么调查,全都没有。一句“工作需要”,便将他从聚光灯下甩到了阴影边缘。他后来才慢慢品出味儿来:同期提拔的几个人里,就他没有“背景”。特警队长这一个位置,多少人盯着呢。

  从指挥者到执行者,这种落差,如同相机从光圈F2.8瞬间收缩到F16,视野里的明亮范围急剧缩小。他一度消沉,看着昔日部下发号施令,自己却要跑前跑后,心里不是滋味。那时刑警队办公室总是烟雾缭绕,老易也抽起了烟,一根接一根,在明明灭灭的火光里想事情。但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还在。他埋头研究案子,跟着年轻人一起出现场,分析线索,用繁重的工作填满时间的缝隙,也慢慢舔舐着自己的伤口。有次追逃,他在广东蹲守了七天七夜,最终把人摁住时,才发现脚上的皮鞋已经开胶。

  那段时间,他认识了刑侦队的内勤小龙。小龙是个寡言的中年男人,妻子患病多年,家里负担重,但做事极其细致,队里所有人的案件卷宗,他都整理得井井有条。有次老易为了一个积案翻找旧档案,小龙二话不说,陪他在档案室泡了两天,最后从一堆发霉的材料里找到了关键线索。破案后,功劳自然是领导的,小龙依旧默默地整理他的卷宗。

  老易过意不去,想请他吃顿饭,小龙摆摆手:“易队,您别客气。我就是干这个的。”

  后来老易才知道,小龙在刑侦队干了二十年,还是科员,不是没能力,是“不会来事儿”。有次局长来检查,小龙正埋头整理卷宗,连头都没抬。

  有人说他不懂事,小龙只是笑笑:“我抬头了,卷宗也不会自己整理好。”老易觉得,小龙这样的人,才是公安系统的脊梁,但脊梁往往是被压在最下面,看不见的。

  转机出现在90年代中期。市公安局筹备成立“三所”(戒毒所、看守所、拘留所),这是一个全新的、复杂的管理领域。那时的羁押场所条件简陋,管理粗放,事故时有发生。局里一位转业出身的汪副局长,赏识老易的组织管理能力,更看重他经历过起伏后沉淀下来的那股沉稳劲儿。

  汪副局长是个有意思的人。他比老易大几岁,也是部队转业,但早几年,已在局里站稳脚跟。此人圆融而不失原则,深谙体制内的生存之道。有次老易去他办公室汇报工作,看见墙上挂着一幅字:“外圆内方”。

  汪副局长见他盯着看,便说:“建国,这四字箴言,我用了半辈子。圆,不是圆滑,是懂得变通;方,是底线,不能丢。”他力排众议推荐老易时,在党委会上说得巧妙:“老易吃过亏,但没趴下,这种人用起来踏实。‘三所’那摊子,需要个能镇得住场,又懂得谨慎的人。”

  老易深知这个机会来之不易,也明白这是验证自己的绝佳平台。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“三所”的管理建设中。

  1996年的“三所”是啥样子?围墙不高,监室拥挤,夏天闷热如蒸笼,冬天阴冷似冰窖。在押人员穿着统一的蓝色或灰色号服,剃着光头,在院子里放风时走得懒懒散散。老易到任后,第一件事就是整顿风气。他制定了严密的规章制度,从起床、洗漱、学习、劳动到就寝,每个环节都有章可循。他争取经费,改善了羁押环境,给监室安装了风扇,修缮了漏雨的屋顶。更重要的是,他注重人性化管理与思想教育并重,定期找在押人员谈话,明白他们的思想动态和实际困难。

  他把自己在部队带兵的经验,在特警队的管理心得,甚至在那段低谷期观察到的人情世故,都融会运用起来。

  他常说:“管人要先管心,心服了,规矩才立得住。”很快,“三所”的面貌焕然一新,管理井然有序,安全事故率一下子就下降,连年立功受奖,成了全省公安系统的标杆。

  省厅下来检查的领导握着老易的手说:“没想到你们条件这么一般,管理却这么规范,不容易!”

  上级的肯定如期而至,“副”字被去掉,他成了名正言顺的“三所”所长,全面负责。

  那几年,是他职业生涯中一段稳定而充实的时期。用他自己的话说:“有了这个好平台,就有了施展才华的机会。”镜头下的他,穿着1999年换发的藏蓝色新式警服(带着松枝绿的肩章),坐在办公的地方里,背景是整齐的档案柜,眼神里多了几分从容和笃定。这束光,温暖而持久。

  时间进入新千年。凭着在“三所”的出色政绩,老易被提拔到市局戒毒支队担任政委,级别提升,视野也更开阔。似乎,一条通往更高处的阶梯已经在他面前铺开。

  然而,命运再次展现了他诡谲的一面。一次普通的审讯过程中,涉案嫌疑人趁办案人员不备,突然挣脱,从窗户一跃而下,当场死亡。那是个春寒料峭的下午,老易正在办公的地方看文件,听到外面“砰”的一声闷响,接着是惊呼和奔跑的脚步声。他冲下楼,看到水泥地上那一滩刺目的红,脑子“嗡”的一声。

  事后调查显示,那扇窗户的防护栏年久失修,螺丝松动,申请维修的报告早在半年前就已递交,却因为“经费审批流程”一直搁置。直接办案的年轻民警经验不足,疏忽了看管,固然有责。但所有矛头,最终都指向了“领导责任”。

  监管责任,领导责任,像沉重的枷锁,瞬间套在了老易的肩上。尽管调查认定他并非直接责任人,但“领导不力”的帽子是摘不掉了。党委会上,气氛凝重。有人主张严肃处理,以儆效尤;也有人为老易说话,强调客观条件和历史遗留问题。最终,平衡的结果是:党内严重警告处分,职务调整。他又一次离开了上升的轨道,回到了熟悉的“三所”,继续当他的所长。

  汪副局长私下找他谈话,递给他一支烟:“建国,委屈了。但这事总得有人担着。你还年轻,以后还有机会。”

  老易接过烟,没点,在手指间慢慢捻着:“汪局,我明白。只是那扇窗……要是早修了……”

  汪副局长叹了口气:“体制内的事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有些流程,走得比人慢;有些责任,来得比风快。”

  这次事件,像一次严重的“过曝”。在摄影中,过曝会使得高光部分失去细节,只剩下一片刺眼的白。这次意外,也几乎抹掉了他此前努力积累的所有“亮部”,只剩下处分带来的灼痛和阴影。他沉默了很久,常常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,窗帘拉上一半,烟灰缸里堆满烟头。他反复复盘那个失控的瞬间,试图找出任何一个能够尽可能的防止悲剧的“如果”。但时间无法倒流,有些痕迹,一旦留下,就无法完全擦除。

  又在“三所”干了几年,岁月渐渐抚平了伤痕,也带来了新的机会。副处级提拔的机会再次来临。局里的民主测评,他排名靠前,资历、能力、过往功绩(尽管有瑕)都摆在那里。很多人觉得,这次老易应该稳了。他自己心里,也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。

  可“种种原因”这四个字,像一堵无形的墙,又一次挡住了他的去路。最终提拔名单公布,没有他。后来有风声传出,因素复杂:那次跳楼事件的历史旧账,平衡不同背景干部的需要(据说这次要提拔一位学历更高的年轻干部),也许还有他年轻时那个“作风问题”的影子在档案袋里隐隐作祟。局里考虑到他的情况和情绪,有意安排他到下面某个支队担任副职。但老易拒绝了。那些支队的正职,资历都没他老,有些甚至曾是他的直接下属。让他去给曾经的部下当副手,他拉不下那个脸,也觉得别扭——“开会时我坐他旁边?工作怎么开展?”

  心灰意冷之际,他做出了一个让很多人意外的决定。他向局党委提交申请,请求调到局下属的保安公司去工作。那是一个相对边缘的“三产”企业,在很多人看来,是从一线实战单位“退居二线”。

  汪副局长又找他谈了一次,这次是在一家小茶馆。汪副局长慢慢斟着茶:“真想好了?那边可是清水衙门,没什么油水,也远离核心。”

  老易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:“汪局,一线我待了大半辈子,累了。换个地方,也许能换个活法。保安公司再小,也是个独立的摊子,我能说了算。”

  汪副局长点点头,不再劝:“也好。树挪死,人挪活。去了好好干,说不定另有一番天地。”

  公司当时的情况并不乐观:办公地点在一栋租来二层旧楼,只有五六间办公室;管理松散,业务单一,主要是给一些企业和事业单位派门卫;效益平平,员工工资常常迟发。但老易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接手“三所”时的状态,浑身充满了干劲儿。他把这里当成了自己职业生涯的“二次构图”。

  他很快发现,保安公司虽小,却是个完整的小社会。员工构成复杂:有公安系统的子弟,有关系户塞进来的闲人,也有真正需要这份工作的下岗职工和退伍兵。副经理老钱,就是个有意思的人。他比老易大两岁,早年在商业局干过,后来单位改制,辗转到了这里。老钱精通人情世故,脸上总挂着笑,但心里有本清晰的账。公司里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,谁是谁的亲戚,谁背后站着哪尊佛,他都门清。

  老易刚到任时,老钱不显山不露水,只是把公司历年账本、人员档案整理得清清楚楚送过来,随口提点几句:“易总,门卫队那个大李,他姐夫是财政局刘科……运输班的小王,人勤快,就是性子直,得罪过前领导……”

  老易明白,这是老钱在递投名状。他没有急于烧“三把火”,而是先跟着老钱跑了半个月业务,摸清了门道。然后,他运用在公安系统积累的人脉资源和对安全保卫业务的深刻理解,开始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。拓展经营事物的规模,从传统的门卫、巡逻,延伸到金融押运、技术防范、大型活动安保、高级随卫等领域。他引入现代企业管理制度,制定绩效考核办法,狠抓服务的品质和服务意识,打造专业化的保安队伍。他亲自跑市场,谈客户,把在部队和公安局练就的谈判技巧和洞察力,用在了商场上。为了拿下第一家银行的押运业务,他带着老钱和方案去了七次,把每个环节的风险点和应对措施讲得清清楚楚,最终打动了对方。

  改革触及了一些人的利益。有老员工摆资历、闹情绪,有关系户来说情、施压。老易很坚决,但在具体处理上,他听取了老钱的建议,该给补偿的给补偿,该调整岗位的调整岗位,既坚持了原则,又留有余地,没闹出大风波。

  老易苦笑:“什么高明,都是在体制内磕碰出来的。有些事,不是非黑即白,得在原则和人情之间找条路走。”

  很快,保安公司在他手上“活”了起来。业务量节节攀升,口碑慢慢的变好,公司搬进了新的写字楼,员工穿上了统一笔挺的制服。每年创收达到数千万元,成了市公安局下属名副其实的“利税大户”和安置富余警力、的重要平台。这个曾经不被看好的“边缘岗位”,被他经营得风生水起。

  在这里,他真正的完成了级别的跨越。从正科级的公司经理,到副处级,再到最终以正处级待遇退休。这个在公安一线几经波折未能圆满的梦,在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角落里,悄然实现了。

  退休欢送会上,汪副局长也来了,握着他的手说:“建国,我当初就说,是金子到哪里都发光。你这束光,在保安公司照得更亮堂。”

  老易笑着应酬,心里却想:或许不是这里更亮堂,只是在这里,光的形状,终于能由自己来定义了。

  他重拾了年轻时的爱好——摄影。而且玩得越来越精深。他不再满足于简单地记录,购置了专业的单反相机、长短焦镜头、三脚架、滤镜,开始系统研究构图、色彩,尤其是对“光”的运用。他参加了市摄影家协会,和一群爱好者交流切磋。

  他常说:“摄影是光的艺术,人生也是。顺光、侧光、逆光,打在不同物体上,效果完全不同。关键是你想表达什么,以及,你能否承受不同光线带来的阴影。”

  他拍晨雾弥漫的天门山,拍夕阳染金的宝峰湖,拍风雪中依然苍翠的武陵源松柏。他尤其喜欢在黎明和黄昏时分外出采风,那时光线柔和,层次丰富,能拍出景物最细腻的质感和最动人的氛围。就像他的人生,经历了正午的炽烈,此刻更懂得欣赏朝暮的宁静与深邃。

  他还参加了市里的老年合唱团。团长是老张,文化馆退休的声乐老师,一个热情又有点固执的老头。合唱团里什么人都有:退休教师、工厂技师、机关干部、小店老板。每周二、四下午,大家聚在文化馆略显陈旧的排练厅里,放开喉咙,唱《打靶归来》,唱《我和我的祖国》,唱那些承载着他们这代人集体记忆的老歌。歌声嘹亮或悠扬,在排练厅里回荡,仿佛能冲刷掉岁月积下的所有尘埃。

  老张对艺术要求严格,一个音不准都要重来,为此没少跟那些习惯了自由发挥的老伙计们拌嘴。但他对老易格外欣赏,说老易音准,有膛音,是块好材料。有次排练《少年壮志不言愁》,“金色盾牌,热血铸就……”

  老张突然停下指挥,看着老易:“老易,你唱这句,味道特别对。来,给大家带带情绪。”

  老易深吸一口气,开口唱了。歌声浑厚,带着历经沧桑后的通透,又有种不易察觉的、深埋的激荡。唱完,排练厅安静了几秒,然后老张带头鼓起掌来。

  天气好的时候,他会约上三五好友,或者就自己一个人,开着他那辆结实的SUV,出去自驾。有时就在周边转转,有时会跑远一些,重走当年当兵时待过的戈壁滩,或者去看看散落在各地的知青战友。车窗外的风景不断流转,像慢门拍摄下的车流光轨,绵延不断,指向未知却又令人期待的远方。去年他一路开到了新疆,站在曾经的营房旧址前(那里现在是一片风力发电场),巨大的白色风机缓缓转动,发出低沉的嗡鸣。风吹过,他站了很久,什么也没说,拍了几张照片。回来洗出来,其中一张是逆光下的风机剪影,背后是漫天霞光,有种沉默而磅礴的力量。

  此刻,阳台上的那缕侧光终于越过楼宇,精准地打在三角梅最盛的那簇花团上。老易屏住呼吸,轻轻按下了快门。咔嚓一声轻响,瞬间被定格。

  他回放照片,屏幕上,花瓣的脉络清晰可见,边缘那圈金色的光晕恰到好处,背景是柔和的虚化,衬托出主体的蓬勃生命力。他满意地笑了笑。

  手机响起,是合唱团的老张,约他下午去试试新到的普洱茶,顺便商量下周自驾去邻省一个古镇采风的事情。他爽快地答应了。

  放下手机,他环顾这个充满阳光的家。客厅墙上,挂着他各个时期的照片:知青时代的青涩合影(黑白,穿着泛白的军便服);军装时的英姿飒爽(红领章,两颗红星);穿着89式橄榄绿警服在特警队的留影;99式藏蓝警服在“三所”办公室的照片;保安公司时期和员工们的集体照;以及退休后在天南海北留下的笑容灿烂的旅行照。这些影像,连缀起来,就是他一生的“光迹”。

  目光扫过,他想起一些人。刑侦队的小龙,听说前年终于提了副主任科员,算是解决了待遇,还在整理他的卷宗。保安公司的老钱,他退休后不久也退了,现在带着孙子,偶尔在公园碰到,还会聊聊当年的“创业史”。汪副局长退休后迷上了钓鱼,朋友圈天天晒收获,活得挺滋润。

  起起落落,高峰低谷,得意失意,都过去了。就像他拍摄过的无数光影,无论是强烈还是微弱,是顺遂还是逆反,最终都化为了构成生命画卷的独特元素。现在,他更愿意做的,是捕捉当下每一刻的宁静与美好,用镜头,用歌声,用车轮,也用这颗历经沧桑却依然温热的心。

  光移影动,生活继续。老易觉得,这退休后的日子,滋味挺好。他起身,给三角梅浇了浇水,水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,沿着叶片滚落,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湿痕,很快便会蒸发,了无踪迹。但刚才那一刻的光彩,已被镜头永远留存。

  程佐胜,男,湖南长沙人。作为一名退休军人,如今享受宁静生活,热衷于旅游、阅读、写作与摄影。

,多乐捕鱼游戏下载安卓


下一篇:全球旅报
辽ICP备14004280号-2 版权所有:多乐捕鱼游戏中心 - 安卓苹果版保皇游戏下载入口 站长统计 网站地图